第一财经,2022年12月29日,广州南站人头攒动。中午的时候,郝建国肩上背着一个背包,还有一个装满方便面的塑料袋。他匆匆穿过人群,生怕赶不上回家的高铁。
“我去年腊月二十九才回家。但现在工厂没有订单,只能提前回家了。”郝建国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表示,“目前厂里至少有80%左右的工人回老家了。”他来自江西一个偏远的山村,目前在广东肇庆一家服装外贸厂上班。
连日来,《第一财经》记者在广州南站联系了郝建国等多位早期海归。他们有的是因为所在单位在疫情下停工、倒闭,有的是担心春运热潮中疫情会更加严峻,有的是希望农村“封闭”的环境能隔绝疫情。所有这些都让每个人决定在春运前回家。
2022年12月27日,国务院新型冠状病毒传染病联防联控机制春运工作专班发布的《2023年综合运输春运疫情防控和运输服务保障总体工作方案》显示,2023年春运综合运输从1月7日至2月15日,为期40天。
多方信息显示,大部分地区将在春运期间完成此轮新冠肺炎通信“高峰”。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大量人口返乡,农村地区的医疗资源和卫生环境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把药带回家
2022年12月29日,虽然距离1月7日春运开始还有一个多星期,但广州南站服务台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与其说是春运高峰,不如说是春运高峰”。这几天车站人流量明显增加,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在广州南站候车室,记者看到,等车的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回家的人,有的人因为暂时找不到座位,干脆坐在竖起的行李箱上等待检票。
和郝建国一样,来自湖南衡阳的赵黎明也早早回家了。2022年12月28日下午13: 00,年近60的赵黎明和老伴,以及另一对来自湖南衡阳的打工夫妇,坐在广州南站的广场上晒着太阳,双手举过头顶打瞌睡,等待下午18: 00开往衡阳的高铁。“当时我们都以为来了就能买到中午的票,所以没有提前买票。”赵黎明说。
赵黎明和另外三个人在广州的建筑工地工作,为新建的房地产建墙。大约一周前,他在工地被从上面掉下来的砖头砸断了左手两根手指,手术后手掌上缠了一层白色胶带。但对于这些,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笑着告诉记者:“今年工作少,工地时断时续,赚不到钱。”他老婆唠叨,因为晚上到衡阳赶不上公交车,会浪费一百多的出租车费。她脚边有一罐没用完的花生油,说是正好带回家做饭。
与去年腊月二十六回家相比,赵黎明今年提前了差不多三周回家。据其介绍,同一个工地至少有70%的工人已经从广州回老家了。
距离赵黎明大约20米远的地方,来自湖南永州一个村庄的56岁的陈德胜(音译)正在阳光下嚼着年糕,等待下午一点钟回家的高铁。“这次回家主要是给家里老人送药。”他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说。
随后,他从一个黑色布袋里拿出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给记者看。有氢溴酸右美沙芬片和安卡黄敏胶囊。前者用于治疗干咳,包括上呼吸道感染、支气管炎引起的咳嗽;后者用于缓解由普通感冒和流行性感冒引起的发烧,以及轻度和中度疼痛,如头痛、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头晕等
这些药是陈德胜的公司生产的,分发给员工。他的公司是国内知名的上市药企,主要研发、生产和销售中西药、化学原料药、外用药、儿童药、保健药。他负责公司药厂制药设备的维护。虽然药厂目前缺货,但他还是请了一周的假。在此之前,他已经连续两个月吃住在药厂,这两个月总是24小时盯着满负荷运转的制药设备。
以前村里很多亲戚朋友都陆续给陈德胜打电话,问他能不能从广州买点感冒药和退烧药。但是他不能。他向记者承认,这次给两位年过八旬的父母送药回来,并没有告诉村里的其他人。“不多,只有两个老人,没有人。”
陈德胜和妻儿都在广州,只有年迈的父母留在永州老家。家里两位老人是典型的“空巢老人”。
根据民政部2022年发布的数据,到2021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2.67亿,占总人口的18.9%;60岁及以上人口超过2亿,占总人口的14.2%。目前,我国空巢老人的比例已经超过老年人口的一半,在一些大城市和农村,空巢老人的比例甚至超过70%。
看着疫情的蔓延,陈德胜越来越担心家乡的父母。一方面,老两口没人管;另一方面,他的家乡传来缺医少药的消息。因此,他决定提前请假回国。
在村卫生室排队看病。
在深圳一家工厂工作的陈芳提前回家了。
2022年12月18日,陈芳带着刚满六个月的女儿和年近七旬的婆婆回到了老家海南。她的想法是,相对于深圳,海南的气候相对温暖,村子相对封闭,或许可以让年幼的孩子暂时逃离疫情。
但是陈芳回到家乡后,发现村子里“到处都在养羊”。家人到达的第二天,她就开始出现发热症状,其中女儿高烧39.1。她说如果在深圳,一定会带女儿去大医院。但是在村子里,她必须带女儿去当地的诊所。
陈芳的村庄位于海南西部的一个城市。全村3800多人。有三个诊所,每个诊所都有一名医生,其中一个诊所配有两名护士。这样的配置已经高于很多类似的村子,但是发烧的人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当陈芳抱着女儿来到诊所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门外挤满了人。她终于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才看到医生。
2022年的最后一天,诊所的医生王武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他现在平均每天看100多个病人,高峰时甚至有200个,其中三分之二是发烧病人,人数是疫情“放开”前的七八倍。在王武的诊所里,发烧严重的病人通常会主动要求输液。
因为看病的人太多,王武现在每天至少要工作14个小时,有时甚至吃不下饭。“除了感染新冠肺炎病毒这两天,我每天从早上8点工作到晚上10点,有时工作到凌晨12点,”他说。
目前,最让王武担心的是,诊所里剩下的退烧药不多了。库存大概只能维持三四天,现在到处都没有退烧药了。
同样是在2022年的最后一天,在陈芳村隔壁村开药店的吴明达告诉记者,他之前以为退烧药够用了,现在已经接近断货,大概还有“一天的样子”。疫情“放开”前,每天只有不到30人去他的药店买药治感冒发烧,但这两周平均每天都有180多人来买药。就在男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妻子也来找他了
当地镇卫生院的感冒退烧药缺货。12月30日,镇卫生院院长给吴明达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多余的感冒退烧药。
该镇户籍人口约3万人。记者从该镇卫生院获得的数据显示,目前,该镇每天约有600名发热患者,高峰时有700多人,是疫情“放开”前的10倍。
与此同时,发烧患者激增,医护人员也捉襟见肘。记者了解到,这个镇的卫生院共有职工60多人,其中医生护士12人,公共卫生人员10人左右,其余为药房、充电、采购等后勤人员。如果该镇卫生院目前每天接诊600名发热病人,平均每个医生需要对接50名病人。
此外,这些医生还需要咨询其他病人。镇卫生院的一位医生告诉记者,这几天医院所有的医生都在“打滚爬”工作。
“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相比较而言,陈芳家乡的医疗资源配置远远优于郝建国、陈德胜等人。
陈芳镇健康中心医院的员工数量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国家卫健委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全国2.96万个乡镇有3.5万个乡镇卫生院,卫生人员149.2万人。按此计算,这3.5万个乡镇卫生院的卫生人员平均只有42.6人。
与此同时,陈芳村的诊所数量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国家卫健委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全国49万个行政村共有59.9万个村卫生室,村卫生室工作人员136.3万人。按此计算,每个行政村平均有1.2个村卫生室,每个村卫生室平均有2.3名工作人员。
就像陈芳、郝建国、陈德胜等人在家乡的情况一样,数据显示农村医疗资源分布很不均衡,但总体来看,村卫生室、乡镇卫生院等最基层的医疗机构面临的压力是一样的。就老年人口而言,根据《2020年度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公报》,到2020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64亿,其中农村60岁以上老年人口1.21亿。
这也意味着,在当前疫情的冲击下,全国其他3.5万所乡镇卫生院和59.9万所医院的医务人员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2022年最后一天,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发布《加强当前农村地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防控工作方案》,部署加强农村新型冠状病毒感染防控工作。
为保证农村地区的医疗物资供应,《方案》建议加快防疫药品的生产。关于完善基层疫情防控体系,《方案》提到“加强对农村医疗卫生机构的支持”。同时,统筹全县医务人员调配,结合乡镇卫生院服务人口和服务量,增加乡镇卫生院医务人员编制。055-79000在提到“加强重点人群健康服务”时,要求加快推进农村65岁及以上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覆盖,实现重点人群签约服务全覆盖。通过电话、视频、微信或线下随访,加强对家庭治疗观察者的健康监测、用药指导、抗原检测等服务。
“疫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但我感觉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海南西部某市一家三甲医院的工作人员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