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新闻，2月15日是四川省《四川省生育登记服务办法》最新改版的第一天。修改的一些内容，如“取消是否结婚的限制，取消生育数量的限制”，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虽然四川不是第一个省份，但它仍然成为2023年春节以来一直被讨论的话题，许多网友对此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有人说“出生登记取消婚姻限制，鼓励了婚前生育，增加了婚姻不忠的风险。”有人说，“这是默认‘小三’的合法化。”

针对新《办法》和计划生育的讨论，证管新闻记者采访了人口方面的权威专家乔，对出生登记制度的由来和变迁以及网友提出的一些热点问题进行解读和解答。作为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的教授，乔也对网友的一些讨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废除婚姻限制是“社会进步的表现”。

乔，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

论出生登记制度

“我个人认为出生登记意义不大。”

正观新闻记者：四川省最近公布了最新修订的《四川省生育登记服务办法》。请介绍一下出生登记制度。

乔：这要从最早的计划生育制度说起。严格来说，出生登记制度实际上是过去计划生育管理的延续。起初，为了尽可能控制生育，生育环节一个有效的管理方法是通过许可证，比如第一次准生证，后来改为准生证，再改为生育服务证。现在完成出生登记后，生成出生登记证。其实名字是改了。实际核心是方便管理，拟用于计划生育后期的生育服务。

《办法》规定，出生登记后，乡镇政府和街道办事处将向登记人所在辖区提供出生登记信息，妇幼保健机构或相关医疗保健机构也将为已进行出生登记的公民提供及时的生育服务，如生育咨询服务、预防接种和儿童保健服务。

目前，计划生育的“管理”功能越来越弱，但计划生育的传统工作方法仍然存在，如出生登记，它承载着统计功能，可以统计有多少人生育，也可以为人民群众提供一些生育服务。

四川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关于印发《四川省生育登记服务管理办法》的通知

正观新闻记者：如何看待出生登记取消结婚限制？

乔：四川省以前的出生登记是和婚姻有关的，实际上是旧的计划生育条例规定的。但是，我们必须明确，在实行计划生育之前，生育和婚姻没有任何关系。婚姻有婚姻法，不限制生育。但是新出生的孩子要去户籍部门登记注册，这是两个不相关的系统。实行计划生育以来，生育限制越来越少，比如2015年二孩，2021年三孩。

虽然《办法》强调出生登记具有人口监测和服务的功能，但我认为在现有的情况下，出生登记是可有可无的，因为这两个功能没有出生登记也能实现。比如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在医院有出生证明，也就是说只要孩子出生了，其实就已经登记了；再比如，按照法律规定，生完孩子后，必须到公安部门进行登记注册，这样你也可以根据这个注册为育龄人口和新生儿提供服务。

严格来说，只要生了孩子，就应该获得生育服务，这是公民的基本权利。如果规定出生登记完成后才能获得服务，实际上是对服务的限制。

虽然在《办法》中强调了不应该以bir的名义限制人们进入他们的家庭或在学校注册

正观新闻记者：出生登记取消结婚限制。有人说是为了“鼓励生孩子”。对此你怎么看？

乔：如果取消结婚限制是为了“鼓励生育”,我认为这种观点是错误的。第一，这个事情对生育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现在年轻人不生孩子，不是因为生育和婚姻的结合，更多的是因为其他原因，比如生育成本高，孩子的教育，包括女性的就业和住房问题，导致年轻人压力很大。其实这才是年轻人不想生孩子的主要原因。

其次，“出生登记取消婚姻限制”对人口的增加几乎没有贡献，因为中国人多，中国人比较传统。相对于西方甚至一些发展中国家来说，我们国家的非婚生子女比例是很低的，所以这个事情实际上不会对出生人数产生特别大的影响。

正观新闻记者：有网友疑惑，“如果出生登记取消结婚限制，就不需要出生证明了。为什么要结婚证？”你怎么想呢？

乔：这种说法有些偏激。结婚和生育不是同一个问题。婚姻本身就有婚姻法。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的法律关系，受法律保护。而且进入婚姻后，双方组建正式家庭，家庭成员之间也会涉及法律关系，包括赡养父母、抚养子女、财产分配、继承等，都有明确的法律规定。正因为有了婚姻的法律规定，所以结婚和不结婚其实是有本质区别的。婚姻保证了家庭和社会的稳定。

正观新闻记者：你对“出生登记取消婚姻限制”有什么看法？

乔：实际上，四川官方明确强调出生登记取消婚姻限制，并不是鼓励生育，而是将出生登记的重心转移到人口监测和生育服务的规范上来。“鼓励婚前和非婚生育”其实是一种误解，因为生育本来就不应该和结婚挂钩。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出生登记只是针对“生育”，与什么形式的生育无关。不管你是怎么出生的，只要有了孩子，就必须登记。至于孩子是怎么出生的，是已婚还是未婚，应该由另一个制度来规范，而不是由出生登记来规范。要把法律问题归类为法律，道德问题归类为道德，出生登记只是登记。

民法典中也有很多关于婚姻管理的规定。目前国内很多省份已经基本将生育与婚姻脱钩，也就是说从法律层面上来说，这两件事已经完全分离了。我觉得这件事最重要的是把个人的权利还给个人，不附加很多限制，尊重公民的选择，尊重公民的权利。只要是在法律规定的前提下，公民都有自主选择婚姻和选择生育的权利，这是我们国家社会进步的一种表现。

乔，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

论人口老龄化与鼓励生育

"放宽生育限制不会对人口老龄化产生太大影响."

正观新闻记者：人口老龄化问题越来越突出，现在很多地方放宽或取消了出生登记和结婚的限制。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乔：其实就算低生育率问题解决到一定程度，也解决不了老龄化问题，因为老龄化问题更多的是指老年人口比例的快速增加。即使短期内出生率增加，其作用也极其有限，因为老龄化是整体人口结构的变化，而不是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变化，不是增加几个出生就能改变的。其实放宽生育根本影响不了人口老龄化的趋势。

网上说“迎来人口增长新拐点”，更不用说了。因为人口增长的巨大惯性，虽然2022年前中国人口仍在正增长，但由于过去30年的低生育水平，中国已经积累了30多年负增长的惯性，现在是负增长时期，即我们已经进入了长期人口负增长的阶段，不可能因为短期出生人口或出生率的增加而出现人口增长的根本性变化。退一步说，即使今年出现小幅正增长，也只是偶然，不可能因为出生登记办法的颁布而出现长期的人口正增长，也不可能将其视为人口增长的拐点，因为从长期来看，中国人口负增长是不可逆的，时间越晚，人口负增长越大。

正观新闻记者：好像鼓励生育并没有取得特别大的成效。为什么？

乔：在计划经济时代，强调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满足全体社会成员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这是一种以人为本、以人为中心的发展。市场经济强调追求经济增长，以至于把人口减少或人口增加作为经济增长的手段，经济增长成为社会发展的目的。从控制人口增长到鼓励人口增长，我们都有这样的偏见。

中国的计划生育起步比改革开放早一点。当时实行计划生育的原因是人口增长过快，人口增长与经济增长不相适应，导致经济压力过大，影响经济发展。最后，有人提出控制人口来解决这些问题。现在有些人认为人口增长缓慢会影响经济发展，所以他们开始鼓励人口增长。从这个角度来看，鼓励生育实际上是把人口增长作为促进经济发展的手段。什么时候才能以人为本，把生多少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的事交给人民，让人民根据自己的需求和喜好来选择，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的需求，而不是满足其他需求。

正观新闻记者：随着生育限制的逐步放宽，你认为会带来哪些影响？

乔：目前，国家还没有完全放开生育限制，只是因为它考虑到了不同省份的差异。严格地说，在全国范围内放开生育限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认为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知道他们应该生多少孩子，他们不会因为这样一个新的出生登记制度而改变主意。

关于年轻人和生育

“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精力和能力生这么多孩子。”

正观新闻记者：近年来，国家逐步放开二孩和三孩政策，鼓励生育。你觉得这是不是意味着计划生育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乔：计划生育实际上仍然存在，因为目前的政策只允许三个孩子，但不允许四个或更多的孩子。但就像四川省新的《办法》，出生登记不再与出生人数挂钩，所以目前国家在生育管理的大方向上是开放的。

过去因为人口过剩要控制生育，现在因为生育率低要鼓励生育。虽然管理目标和过去相反，但仍然是用过去少生孩子多干活的思想，所以很难出成果。过去的目标是少生孩子，直接通过限制孩子数量就可以实现。然而，如今，提高生育率是必要的。通过直接鼓励孩子多生孩子的方式进行干预，作用不是特别大。真正需要解决的是一些民生问题和年轻人的压力。这就是现在很多人不生孩子的原因。

正观新闻记者：有些年轻人对生育有抵触情绪。你怎么想呢？

乔：当年轻人的压力减少时，生育率自然会上来。现在不是因为年轻人不想生孩子，而是年轻人没有精力和能力生那么多孩子。中国传统上有大家庭观念，很多孩子都是有福气的。现在年轻人不愿意生孩子，主要面临几个问题。比如高生育成本，住房压力，就业失业压力。

如果能解决现实问题，生育率其实是可以有一定程度提高的。因此，解决生育问题不能简单地通过鼓励生育来直接实现，而是要从解决民生的角度出发，以民生为目的来解决问题，这样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